国外的黑帮电影里常有这样的镜头:老大稍有夸张地吹灭火柴或者摁碎烟头,马仔马上心领神会,掉脸出去就该杀人杀人,该放火放火,为了视觉效果,干脆整个炸弹。老大不说话就不留证据,将来万一上了法庭也好脱罪,对于职业马仔来说,干脏活是本分,将来做替死鬼也是本分。
黑帮黑道黑社会是这样,在庙堂和朝廷之上,老板也有这样的需求,皇帝不是“口含天宪”吗?俗话说“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”,看谁不顺眼不顺心不顺气,直接推出午门办了不就行了吗?非也。戏文里可以这么演,实际上皇帝老板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,也有不方便做的事、不方便杀的人。
比如韩信,自从登坛拜将暗渡陈仓以后,降魏取代破赵收燕平齐灭楚,从分组赛淘汰赛一直打到最后决赛,帮助刘邦取天下定乾坤,这样的大功臣,留着不放心,杀了不得人心,刘邦也只能修理打磨一下,把韩信从楚王贬为淮阴侯,安排住在长安养起来。
杀韩信没有道理,但韩信被杀有自取之道,韩信回到长安,“日夜怨望,居常怏怏”。“怏怏”是什么意思,我估摸着就是那种看见老板也不顺眼,到哪儿都拽拽的,古代凡是大臣得了“怏怏”这个评语,基本上就该马上买寿险了,汉景帝后来评价周亚夫“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”,结果就饿死皇家监狱了。韩信认为老板亏待自己闹情绪,要搁在今天,可以到劳动部门申请仲裁,再不济学学讨薪的民工爬高压电杆,但是在皇帝专制时代,天底下只有皇帝永远正确,皇帝亏待谁都和日出日落一样正常,韩信老闹情绪,麻烦就大了。
因为韩信功劳太大了,刘邦实在不好意思亲自为他污陷栽赃。这事吕后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,趁着刘邦出差讨伐叛乱分子陈豨,吕后心里说:机会来也。
于是,韩信的一个家仆举报,说韩信和陈豨曾经在院子里手拉手在一起,商量着要造反。吕后马上找丞相萧何通报情报,会商对策,吕后说:“韩信已经把自己家的保安仆人全部武装起来了,不能直接抓他,要不请丞相出面通知他到宫里开会?”
韩信再拽,对月下追过自己的萧何是尊重和信任的,又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,韩信被萧何诳到未央宫,连审带判一条龙,当夜结案,执行死刑。刘邦收到吕后的报告,心想:老婆挑我不在的时候办了韩信,这是为我分谤,这还不算,难得她想到把老萧也扯进来,哎呀,苍天啊大地啊,俺媳妇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哇!刘邦马上按照吕后的意见颁发诏书,把萧何从丞相提拔到名号更尊崇的相国,加封五千户,理由当然是萧何平定了韩信叛乱集团。“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”,这脏活就算是老萧干的了。
□锐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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